●祖曼绿蒂
在这一年中,沙林还算顺利,因为他时时刻刻都记着父亲的教导,小心翼翼地勤勤恳恳地打理着商店,这使他赚了不少的钱,也赢得了周围很多人的佩服,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了不起了。渐渐地,他变得骄傲起来,他周围的那些不三不四、不务正业的二流子一类的人趁机想方设法接近他、诱惑他、拍他的马屁,沙林的虚荣心日益膨涨,后来他把父亲的话全忘掉了,整天和那些坏青年混在一起,和他们一起没黑夜没白天地喝酒、赌博、打架,把商店的生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。有个好心的人看不下去,便去劝他,他非但不听,反而把那人骂了一顿,最后还不知羞耻地说:“今朝有酒今朝醉,莫待花谢空折枝,先父的产业就是留给我用的嘛?有诗可以作证明:
用一身精力积累的钱财,
要趁早享用,否则留有何用?
我就是按照这首诗说的去做的,
没什么可感到不好意思的。”
沙林抱着这个想法,整天和那群不良的家伙不分你我地混在一起,沙林无所顾忌,大度挥霍,他出手非常大方,大把大把的钱币从他手中掷了出去。再多的钱也不够他这样挥霍的,没多长时间,他就把父亲遗留下来的钱挥霍光了。
此时,他仍然没有觉醒,继续挥霍,他把房子店铺全卖了,最后,他连身上穿的衣服都当了,此刻,他已成了一个无家可归、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了。这个时候,他才如梦初醒,明白了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,但再怎么后悔也已经晚了。
这一天,他实在没有办法了,早晨没有吃早餐,中午也没有找到一点吃的,肚子饿得咕咕叫,他忍受不住,便幼稚地想到:从前那些和我在一起的酒肉朋友能不能帮帮我呢,那时他们不也是花我的钱吗?沙林充满了希望,急切地找到了那些曾经把沙林当作好朋友,把沙林的钱当作自己的钱的朋友,可是他们现在都变了,有的见了沙林,不冷不热地招呼几下,有的干脆躲了起来不见沙林的面。沙林跑了半天,不但没有吃上一口饭,而且两条腿也快累断了。他既失望又气愤。他第一次尝到了世间的冷漠。他真后悔,后悔没听父亲的话。
沙林拖着两条沉重的腿,无精打采地从市场上经过,他低着头正想着心事,突然一阵乱哄哄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。沙林扭头一看,一群人围在那儿不知干什么。沙林无事可做,又忍不住好奇,便走了过去。他挤到人群里,发现人群中间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。
“她在干什么呀?难道是被人当着稀奇的东西拿来出售的吗?”沙林心里想着,又仔细看了看那个姑娘。她真是世间少有的佳人啊!漂亮的脸蛋白里透红,乌黑的眼珠像晶莹剔透的珍珠,一头金黄的披发像瀑布,气质优雅,举止端庄,就像一朵含包欲放的玫瑰花。有位诗人的一首诗,好像就是为她而作的:
她像艺术家雕刻的一个完美无暇的美女,
增一分则胖,减一分则瘦。
她的一切都是美的源泉,
使丑恶者在她面前自惭形秽。
她的脸像水凝结的月儿,
她的身体像花枝一样轻盈,
她身上发出玫瑰一样的芳香令我们陶醉。
她的肌肤光滑细嫩,似清晨的露珠,
她就像一轮天空中的明月,明亮而皎洁。
沙林被这个姑娘倾国倾城的美貌惊呆了,他既羡慕又好奇地自言自语道:“我不能走,我要知道,她的身价是多少,究竟是谁才能有这个福气买下她。”
沙林从人缝里挤到前面。别人都还不知道沙林已到了这个地步,都还以为他这个富家子弟是来这儿买姑娘的。人越来越多,他们像看珍稀动物一样看着那个漂亮少女,并议论纷纷,有的说她值多少多少钱,有的说她赛过西施、美若天仙。
这时,一个主持市场买卖的人走到姑娘身旁,人们顿时安静下来,他看了看人群,然后指着姑娘说道:“各位富甲天下的老板,财主们,这位姑娘的名字叫祖曼绿蒂。你们也都看见了。她是花丛中的玫瑰仙子,像星空中的明月,如果有谁能够拥有她,将是千年修来的福份。现在买卖开始,大家尽管出价,在这言行自由、买卖自由的市场中,不管你出多少钱,主都不会怪你的。下面让这位姑娘的主人说两句话,看他有什么要求。”
这时从姑娘的身旁站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,他清了清嗓子说道:“当初她是为了抵他父亲的债,才自愿到我这儿的,我今天将她卖掉,不过,我曾对主发过誓,只有她自己同意,才能将她卖给谁。我看你们在做买卖的时候,还是先和她商量商量吧。”
“各位先生们,你们根据这个条件尽管出价吧。”主持买卖的人大声说道。
“510块金币。”人群中有人喊道。
“600块金币。”有一个人大声叫道,人们都扭过头寻找着这个一下子加了90块金币的人,原来是一个长着青蛙脸的奇丑无比的名叫赖施顿丁的糟老头子。
“610块金币。”有人不服气又喊了一句。
“1000块金币。”那个赖施顿丁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,果然他一喊出这个价,其余的人都住了嘴。过了一会,仍然无人再喊价。
这时,主持买卖的人走到祖曼绿蒂的面前,问道:“花儿一样的姑娘,请你说出你自己的意见吧,这个商人愿意出一千块金币买你,你同意吗?”
祖曼绿蒂斜着眼睛瞟了那个丑陋的赖施顿丁,脸上露出了讨厌、轻蔑的表情,她一口气回绝道:“不,我可不愿意让个癞蛤蟆一样的老头子成为我的主人,他的头发、胡须全白了,走起路来一步三晃。有首诗对他的形象作了特别的描写:
看着她的美貌,我真想成为她永远的仆人,
可是,她看着我的白须果断拒绝:
‘你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———痴心妄想了。’
为什么人老了就再不能谈情说爱?
我的生活里没有了阳光,
但令我自豪的是,我有的是金钱和财物。”
主持买卖的人听了,觉得祖曼绿蒂的话有道理,便对她说:“姑娘说的对,你的身价就是再加千块金币也不为高,我了解你的苦衷。”
说完,主持买卖的人大声说道:“非常抱歉,那位出一千块金币的老人,因为祖曼绿蒂自己不愿意,所以我们必须另选买主。”
不一会,另一个买主来到了主持买卖人的身边说道:“就把她卖给我吧,就按刚才的价钱。”
祖曼绿蒂瞧了一眼这位买主,虽然他的胡须是黑的,但是这比刚才那位更令人恶心,因为是他染黑的,这个卑鄙、无耻、下流的虚假面孔,在祖曼绿蒂看来,简直像一个魔鬼。继而,她忧伤地说道:
“一个可怕的妖魔站在我的面前,
他有着乞丐一样的面孔,
蓬乱的头发如鸡巢一样,
夏天也许是苍蝇产卵的地方,
贼眉鼠眼,令人作呕。
这个魔鬼如狼一般,
把我当作了它的猎物,
不自量力地耍弄些阴谋诡计,
他以为别人不知道他那胡子里面的白色。
我要揭穿他的鬼把戏,
把他的丑恶灵魂展现在世人面前。
这就是这个丑鬼的真实面目。”
说完,祖曼绿蒂叹了口气说:“你说实话,你的白胡子不会是它自己变黑的吧?我想刚才那首诗专门是为你作的。”
那个恬不知耻的人说:“你的目光好厉害,我生动逼真的形象仍被你看穿。”
祖曼绿蒂严厉地答道:“你别再演戏了,从这件事来看,就能很清楚地知道你平日是怎样欺骗别人的。”
主持买卖的人听了祖曼绿蒂的话,也明白了她的意思。他把祖曼绿蒂的意思向买主说了一遍,那个买主红着脸退到旁边,打消了占有她的念头。
“我愿出1000块金币买。”又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瞎了一只眼的顾客大声喊道。
祖曼绿蒂轻蔑地瞟了一眼那个人,鼻子里哼了一声,气愤地说道:“在这里,我先送你一首诗:我在做祷告时,主告诉我:
时时刻刻要提防着独眼龙,
因为他在用一只眼睛盯着你,
想从你口袋里谋取渔利。
他的那只眼睛,
肯定是受了安拉的惩罚。”
祖曼绿蒂对独眼龙看不上眼,因此这次交易又失败了。
“那么,祖曼绿蒂姑娘,你看那一位顾客呢?”主持买卖的人指着另外一位顾客说。
这个顾客又矮又胖,满脸胡须,看起来既脏又丑。祖曼绿蒂一看就皱着眉头说道:“这个人长得如此丑陋,也敢来这里,真是不自量力。不过,我也送他一首诗吧!
他的胡须和头发连成一片,
就像地里没上肥的野草,
乱杂杂的像团麻,
令人心寒像进了寒九的冬天。”
祖曼绿蒂带着话和她的诗又把这个矮胖丑陋的顾客拒之了门外,主持买卖的人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合祖曼绿蒂的心意,于是对他说:“花儿一样的姑娘,我实在不清楚你的要求。如果你愿意,还是你自己从这些人之中选一个买主吧。选好后再给我说一声,让我和他商量一个买你的条件。”
祖曼绿蒂听了,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,于是她向人群望去,认真仔细地打量着每一个人,这些人多么希望祖曼绿蒂能够选中自己啊,可是祖曼绿蒂除了皱眉,再没有别的表情了。
突然,祖曼绿蒂的眼光停住了搜寻,人们随着她的眼光望去,看到了一个英俊、潇洒的小伙子,他不是别人,正是沙林。
祖曼绿蒂高兴极了,看着沙林她自言自语:“像这样标致、潇洒的青年才是我的梦中情人,白马王子。”